偶时,韩景砚也会送唐朵去公司,远远把人放下就走。
某日韩景砚难得提前回来,没看到屋里的人,之后就在朋友圈儿里看到某人正在酒吧疯HIGH,一群人里多数都是供应商代理,连刘莹都露了脸,表情多少有点不自然。
唐朵还故意给韩景砚发工作微信,报备,“韩总,今天兄弟单位请客,我也不能不赏脸对吧?一切都是为了项目,我得负责啊!”
“记得一会儿来接我哦!”
韩景砚来接人时,唐朵喝得歪歪倒倒,被人扶出门时还在瞎吆喝,身边都是男性。
不过她还没醉昏头,看到来人时,立即傻笑着扑上去,勾着人手臂就向众人来了个官宣。
“给大家隆重介绍一下,这是我男人!韩总。嗝!”韩景砚想捂嘴已经来不及了,所有人都露出或惊讶,或了然,或果然如此,心照不宣的表情。
唐朵抱着男人手臂,小脸蹭着心满意足,“我男人帅吧!帅!我男人强吧,强!我男人有能耐吧,嗝,超有……唔!”
这句只能吐在街边花园里了。
有人立即递来清水,但不是韩景砚的周全准备。
递水的人口气有点不善,“韩总,你真是朵儿的男朋友?如果是误会的话,那正好,我挺喜欢她的,我想追她做我未来老婆。”
他们在一周前的供应商大会上见面,已经私下聚餐两次,这位小孙总对唐朵一见中意,攻势很强。
韩景砚给姑娘拍背的手僵了下,他慢慢拉直身,看着面前气势有些冲,对方眼神清正,态度还勉强算礼貌的青年,他立即撤开了眼,因为被女子抱得太紧了。
“随你们。”
他丢下一句,将人打横抱起,大步离开。
怀里的人乱挥手叫,“小孙,小孙,明天见。”
小孙总高兴地挥手呼应,“朵儿,手机上聊啊!”
转身时,一人迎面走来,那人还穿着十年前流行的花衬衣,衣摆掀起露向一片纹身,从嘴边拿下深吸了一口的烟头,正对着韩景砚的脸,猛地喷出一片青蓝烟雾。
灯光树影掩去那人大半面目,露出一双□□的眼。
韩景砚一眼看清了那人,瞳孔骤缩,摒住呼吸前仍是不可避免吸入少许烟雾,顿觉喉头辛辣感极重,肺部像被刺中,细微的痛扩散成一片,又很快被凉夜的风带走。
上车后把躁动不安的女人拴好安全带,韩景砚立即拔了个电话,“张奕鸣什么时候回国的?为什么没通知我?咳咳,刚才见到,在酒吧这边。咳咳……”
唐朵突然打直身儿,“张奕,鸣,供应商大会上,跟着别家代理商进场的,他……嗝,他说他是张氏的小开,之前一直在国外,带了很好的技术想跟我们合作,还给我发了资料。你们,有仇?”
她小包包里的手机,正在咕嘟咕嘟地不断震叫。
韩景砚看着女孩似清醒似醉的懵懂眼神,呼吸促紧,挂了电话,没有再说什么,迅速驱离。
他们离开时,街边的一辆布加迪,张奕鸣正靠车窗边,弹掉指间的那根手工制烟,舌尖顶了顶侧颊,漆黑大拇指抠了抠下颌,似乎歪唇笑了笑,一脚轰响油门飙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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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前,供应商大会。
唐朵做了充分准备,为此还不得不跟陈珏联系,寻求造形意见。
这种事本来是用不上陈珏的,以前在京北市和海城只要有钱,就能找到最专业的造型公司,一路包装成OL,菁英律师,家庭美妇,校园美媚。但龙城是个工业城市,三线城市的形象业务发展一般。
唐朵只有拿利益做交换,让陈珏给自己出主意,做短发OL的造形改造。
自然,陈珏逮着机会一顿狂批,什么发型幼齿吸引BT审美男啦,什么越活越回去了,什么慕俗怪,什么恋穷癖啦,批完之后看到唐朵做的漂亮方案,才收了嘴乖乖做造型指导。
她也没忘打听八卦,“听说你泡了人家的总经理,那人看着还人模狗样儿的,什么时候带回家给外婆瞧瞧呗?”
唐朵有个禁忌,就是不准提“外婆”。这话一出,她扔过去一个冷森森的眼光,视频就黑了。
陈珏想要拗着,等对方来求她,但一看漂亮方案只发来一半,顿时气得又拔了回去。
换了一个新八卦,“听说你家着火灾了,还是因为那男人,二哥都吓得飞回来看你。不过,二哥有没有跟你说一件事儿?”
杨书启的确在火灾三天后就来了龙城探望唐朵,问起韩景砚的事。唐朵只说是意外,还给韩景砚打了掩护。杨书启陪了她两天,看了她眼睛的最新诊断情况和恢复状态,才回了海城。
唐朵勉强搭呛,“什么事?”
陈珏一边指导改发型,一边说,“就是你之前那个劈腿男室友顾岩的事儿呗!”
唐朵,“他怎么了?”
陈珏兴灾乐祸,“嘿,听说他在会所里跟白富美的发小大打出手,砸掉了一个十多万的风水摆件儿,闹得挺大。虽然没要他破财,这灾也滚进了局子里。对方发小发动所有能量要黑他,好像他的工作都被搞掉了。二哥还去帮忙捞人了……”
杨书启貌似的确打过电话,都是历行生活问候,貌似有一次是提起过顾岩,只是问唐朵最近有没有联系。唐朵刚被韩景砚分手,情绪低落,根本没注意聊天早被折叠的顾岩给她发了多少消息。
“……啧啧,要我说啊,这些海城的暴发户就是没脑子,整天不是夜总会就是KTV,连个男人都搞不定。你那个劈腿前任也是报应,白拣着个金钵钵不要,咱们杨家说出去也是西南书香名门,他劈腿一个暴发户,是啥品味啊?母亲还是什么特级教师,教个愚木脑袋吧,真是蠢到没边儿了。”
陈珏一顿,“啊,唐小朵,顾岩是不是从来不知道你是杨家人?”
唐朵刚打好发胶,感觉造型还不错,回了一句,“我姓唐,不姓杨。继续说正事儿!”
陈珏知道了,唐朵从来不向任何外人透露自己的家族史,别人出外巴不得把“杨家将”的门面挂脸上,横行汽车行业是没人敢低看的,偏这个蠢姑娘死活不透露半点儿家世背景,硬生生在行业内闯出一条王霸之路。虽然她妒嫉得要死,但还是要嘴几句平衡一下内心。
听了一耳朵无聊八卦,造型也算成功,唐朵进见面会大厅时,很多人还没看清她脖子上挂的工作牌职称,就冲着她的漂亮精干,主动上前攀交也不少,全是男性。
等到众人看清她的高工身份时,发现这位就是项目名义上的二把手,实则是拥有极高实权的一把手,真正的甲方爸爸,更加积极热情。
甚至有的代理商一看到居然来了一位女高工,顿时后悔身边带的都是漂亮女秘书,没有两手准备几个帅气的男助理。
唐朵上台做项目发布说明时,主持人做的简短的身份介绍,也让台下不少人暗暗抽气。
“这位女高工才25岁?!这,是不是也太……”
“人家是人大出来的,师承津城已故华老,是华老最后一位关门弟子。”
“哎,你们不知道,她可是杨家的表姑娘。当初听说杨三爷一直带在身边好几年的小天才。”
发布流程结束后的自助餐环节,蜂涌而至,前来攀谈交流的行业人非常多,但真正能跟唐朵说上话的,也都是上年纪的工程师,年轻人很少。
不过刘莹没有这种心理顾虑,她脸色不太好地直冲着唐朵来,正是为了刘家一个主要元件被划下供应单的事,元件核心技术专利都价值上亿,他们从国外代理这个元件多年,一直是业内的佼佼者,也是核心营收的大头,要是被淘汰掉,对公司影响不可谓不小。
“我听说是你提出的问题,还做了超算测试。”
唐朵说,“是的,如果刘小姐有异议,可以自己做真车测试。”
超算测试她只花了一个电话和一份人情,真车测试要花上百万。
刘莹当然不甘,“你这是公报私仇吧!凭什么就凭一个超算,砍掉我们这个单。你知不知道,因为你一个私心,我们公司要谋受多少损失,有多少员工要熬夜加班?!”
唐朵说,“抱歉,这不是我一个人做的决定。如果你们觉得不公,为上亿单子做个百万的测试也不亏,只要测试结果真实有说服力,我们可以重新谈合作。新车上马还有一年时间,你们可以想办法证明给我们看。”
而不是路来跟她嚼舌根,臆想。千亿的项目,她还没那个胆儿搞私心,集团又不是她一个人的。
刘莹吸了好几口气,脸颊仍是涨得通红。
突然,她转眼看到一人,冷笑,“呵,今天可是韩景砚的弃妇团大集合啊!”
唐朵本来不想理这个不专业的代理,但一听这茬儿,还是耐着性子接了话头。
“那个是永建小开的老婆,姚惠,年初喜得鳞儿,开了百桌宴,韩景砚还亲自送了大礼。你不会现在还不知道,姚惠是哪位吧?”
唐朵喝了一口酒,“知道。不过景砚说他喜欢小的,姚总比他大三岁,而我年龄最小。”
刘莹瞬间睁大眼,不敢相信这个女人刚才还顶着专业面孔跟她呛实车测试的利益取舍,这会儿一转脸就表里表气地拿年龄挤兑人。
刘莹喝掉一杯酒,冷笑,“啊,看到那个鑫开的代表没,老板的亲侄儿,目前正跟刚回来的亲儿子争权。那女的是侄儿媳妇赵雨菲,气质还不错吧?那可是圈子里人人都知道的,韩景砚中学时的初恋小青梅。当年那场早恋风波,闹得全城中学都轰动了,韩景砚还进了几个月的少管所。这女的为了韩景砚离开龙城好多年,近几年才嫁回家乡来,你肯定想不到,他老公跟韩景砚也是同学。”
刘莹看着唐朵脸色不太好,心下总算痛快一局,喝完最后一杯,走前扔下一句,“唐工,你还是年龄太小了,不了解男人。韩总就是瞧着花架子漂亮,其实骨子里跟大多数男人一样,就念着白月光。这么多年游戏人生,还自称不婚主义。不信,你去问问姚惠,还有那个赵雨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