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陆意卿下意识的撇过头去,不再看着秦凝烟,没有一丝底气道:“既然无事,秦副相便回府好生休息去吧,剩下的本殿自会处理。”
“殿下,不要逃避我的问题。”秦凝烟抚上她的脸,让她与自己对视,将她眼中的慌乱和闪躲尽收眼底,“殿下,您对自己可真够狠啊,我是不是差点儿就见不到您了?您想过我没有,您死了我怎么办?”
陆意卿有些恼火,倔强的闭上眼不看她,低声道:“不要说这种话!”
再这样下去,她会当真的。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终是秦凝烟先服软,妥协道:“算了,我又是您什么人呢?不过,殿下,您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算我求您了。”
陆意卿将秦凝烟的手拍开,眼睛仍是紧紧闭着,她想了一下才开口:
“什么事?”
秦凝烟轻轻握住她冰凉的左手,放在自己腮边,无比眷恋的吻了一下掌心,摩挲两下,苦笑道:“下次不要再用这种方法了,好吗?别让自己受伤,否则,我真的会疯的。”
陆意卿忍不住睁开眼看她,借着灯火,她看见了秦凝烟泛红的眼角,顿时心脏被狠狠一揪,控制不住的脱口而出:“我,知道了。”
说完,她好像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似的,脸涨得通红,她迅速转头,一个不小心就撞到了桌角。
预想的疼痛并没有落到陆意卿的额头,一只修长的大手隔在了她和桌角之间。
那只手平时舞得动刀枪,也写得出文章,就算有茧子也不影响美观。骨节分明,白若柔荑,让人看了就移不开眼。
而此刻这只手的主人像感觉不到痛一样,面不改色地轻声哄她:“殿下,没事吧?痛不痛?”
“我……本殿没事。”饶是陆意卿再怎么假装冷漠也没办法对秦凝烟无微不至的关心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她清了清嗓子,努力找回了些“七千岁”的威严,命令道:“秦副相,现在,你该回府了。”
秦凝烟看了看自己发红的手背,刚想张口不依不饶便对上陆意卿那双无法让人拒绝的眸子,随后无奈下了马车,慢吞吞消失在朗朗月色中。
独留陆意卿一人躺在马车里品味刚刚转瞬即逝的温暖。她左手轻轻搭在自己的额头上,心扑通扑通的跳。
好险,差一点就要忍不住把她留下来了。
一个多月后。
京城陆府。
“绯夜,我的暗卫没有自杀的先例。”陆意卿站在绯夜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那张青葱的脸,像是在审视一件精美器物,又仿佛觉得是堆垃圾。
绯夜跪在血泊中,双手被吊起,血液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滴落到地上,砸出一朵朵鲜红血花。
陆意卿左手箍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与自己对视,目光直击人心,冷冷问道:“你该不会是喜欢上秦副相了吧?”
绯夜紧盯着她一双杏眸,慌张道:“殿下,绯夜没有,绯夜知错了……”
陆意卿似是很为难,转身坐上紫檀椅,左手撑头,食指搅动着一缕秀发,右手上青色佛珠不紧不慢的转动着。那张惊为天人的脸隐在黑暗中,嘴角噙起一抹笑容,双腿修长匀称,在藕荷色的纱衣下交叠,没露出一块儿嫩滑肌肤,却比画册里的狐妖更加妩媚动人。
绯夜完全不敢抬头,生怕自己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陆意卿对绯夜的反应十分满意,笑意盎然道:“怎么,不喜欢人家还大半夜回来给人家求情?失败了还要自杀?殉情也不是你这么个殉法儿啊。”
绯夜往陆意卿脚边膝行一段距离,双臂被扯的生疼,恳切道:“殿下,任务绯夜已经完成了,秦府并没有跟赵家联合造反的意思,还请殿下……”
“绯夜啊,”陆意卿开口打断他,像大人教训小孩的语气,“本殿自然知道秦家没有造反的心思,但你觉得皇上和其他大臣,他们知道吗?”
绯夜摇摇头,将瘀血吞下,哑着嗓子道:“绯夜……不知。”
陆意卿笑意越发浓,一脚踹向绯夜的心口,惹得人闷哼一声,向后退了退。
陆意卿身上的慵懒气质勾人心魄:“本就是让你去做做样子,没想到你连这点事都做不好。”她随手拿起檀木桌上的茶杯,在手里把玩几下后,伸直手臂将茶杯举过绯夜头顶 ,缓缓倾倒在他脸上,语调缱绻温柔,像神女在与她的信徒对话:
“绯夜,猜疑一旦开始,心就有了裂缝,是这辈子都无法愈合的。”
也不知究竟在说哪件事。
绯夜不逃不躲,放任那杯滚烫的茶水洗刷掉他脸上的血污。
待陆意卿收回茶杯后,他顺着地面上蜿蜒的和血混合的茶水看去,又匆匆移开。
脚掌白皙软嫩,脚趾圆润可爱。
竟又未穿鞋。
陆意卿见他沉默不语,叹口气,无奈道:“罢了,本殿也想保下秦家,就不和你追究这件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