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姐,是我关心则乱了,对不住。”
秦凝烟眉头紧锁着向唐曼殊行了一礼。
也许是常年不向人弯腰,她的动作略显僵硬,表情也有些许不自然,但不难看出态度诚恳。
她是真心想要赔礼道歉的。
唐曼殊压根没想到秦凝烟会给自己道歉,一时愣住了。
眼睛眨了两眨,反应过来后温柔一笑,摆摆手道:“无妨,你能这般在意殿下,我很高兴。不过,你还是不要太过冲动为好,你杀人,殿下不会开心的。”
秦凝烟垂眸思索一瞬,旋即顺从的点点头,轻声道:“好,我记下了。”
记下了?
唐曼殊震惊的恨不得学叶婉清那样大喊大叫出来。
这人有了未婚妻就是不一样啊,都开始变得有人情味儿,也听得进去人话了!
想当年,跟秦凝烟对视一眼都要被冷的减寿半年的日子终于就要一去不复返了吗?!
唐曼殊诧异又欣慰的看着她,忽然有一种“吾家有媳初长成”的荒谬感觉。她惊恐的晃了晃脑袋,试图把这个可怕的想法晃出去。
天空不知何时变得灰蒙蒙的,细碎的雪花迤迤然降落在古宁城,偷偷藏在过往行人的发间,窥探凡俗烟火。
秦凝烟抬头看了看天空,沉默着伸手接住一片雪花,又沉默着走进陆意卿的屋内,往火炉里添了许多炭,也没忘记把窗户关的严丝合缝。
做完这些后,她悄声退出来,站在门前,看向唐曼殊,眸中蓄满万千情绪,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一个字来。
唐曼殊也没说话,但她知道秦凝烟还有许多问题都没有问。
看她愁云满面的样子,应该是一时不知从何处问起。
唐曼殊设身处地的想了想,心道:也是,僵直不能弯曲的右手四个手指,背上触目惊心的狰狞伤疤,受不得寒凉的身子,失去嗅觉的鼻子和脆弱到不堪一击的神经,这一桩桩,一件件,完全足够折磨的秦凝烟每日茶饭不思,辗转反侧。
秦凝烟欲言又止的样子,唐曼殊都看在眼里,知道她想问些什么,自己也有据实以告的心,正想邀她去别处详谈,只见原本郁闷的躲在廊下避雪的绯云忽然一脸凝重的表情,随后一声不吭的快步走出院子,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就连梁延维也面如菜色的跟着走了。
唐曼殊怕发生什么不好的变故,于是脱口而出的话从邀请变成了:“哎,绯云、延维,你们到哪儿去?”
她还未说完,绯云和梁延维就消失在视野中。
他们两个不至于对唐曼殊如此无理,必定是情况十分紧急。
唐曼殊想都不想便道:“陆管家,李将军,你们俩愣着干嘛?快追上去看看出什么事儿了啊!”
陆东榆带着李闻识蹲在角落里看热闹,看的正起劲儿,经唐曼殊这一说,他们才发现绯云和那个劝架的风流倜傥的公子不见了,心下大惊,连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迅速追了出去。
这下院内只剩下唐曼殊和秦凝烟两人,也用不着再去找别的没人的地方。
唐曼殊招呼秦林到院子里的小亭子中坐着,不怎么轻松的叹了口气,开门见山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殿下你为她做的事?”
秦凝烟低着头,破天荒的有些乖巧道:“殿下不问,所以我不说。”
唐曼殊道:“你不说怎么让她知道你爱她,她又怎么会爱你?”
秦凝烟却道:“我做的多了,她自然能看到。况且我不想让她觉得欠我的,也不想她因为这个而勉强自己爱我,我自愿为她做这些事,她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我都会做。”
她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甚至不求片刻回眸。
世上竟真有一个人拥有纯粹赤烈又卑微到尘土里的爱。
唐曼殊恨铁不成钢道:“你们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明明爱对方爱的要死,就不能坦诚相待吗?一个不问便不说,另一个问了,你打死她都不一定会说。藏着掖着的,让别人猜有什么意思?做了什么就大大方方的说呗,又不是要你敲锣打鼓的满舒离宣扬,你不说对方怎么会知道你爱她?”
秦凝烟察觉到她话里不太对劲儿,抬起头问道:“殿下她做了什么吗?”
唐曼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