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留在沧州辅佐主君，无论我结局如何，你都会前途无量。”

“二，我许你在舒离境内开十亩荒地，保你吃穿不愁。”

“三，随我回京城，但此路危机重重，我无法保证你的安全，一不小心便是万劫不复。”

除去第三条，陆意卿给的选择都无比诱人。可陆东榆不敢轻易选择。

他盯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大海般冷静，看不透深藏于底的想法。

想了想，还是觉得应当真诚一些，于是收起嬉皮笑脸的样子正色道:“殿下，您的大恩大德我还没报完呢，当然是留在您身边啊！”

陆意卿奇怪的看他一眼，随后垂眸，似是思索。

还真是个人精。

陆东榆看不透陆意卿，陆意卿却对陆东榆的想法了如指掌。

陆东榆既尊敬她又畏惧她。一方面，感恩加之愧疚，让陆东榆心甘情愿留在她身边，为她做事，另一方面，陆东榆作为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儿，对上她这种权势滔天，一句话就能决定别人生死的权贵，恐惧发自内心，刻入灵魂，这辈子都无法克服。

说到底，是这金玉其外的王朝制定了一系列规则，使身份上的差异成为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陆东榆做不到完全信任陆意卿 ，只能提心吊胆的在她身边讨生活，时刻保证自己有价值，从而免于兔死狗烹的结局。

这也不能怪他。

陆意卿心里清楚，面上什么都没说，只是微不可查的摇摇头，自言自语：“这都什么毛病……”

一边说，一边起身，慢悠悠走向房间深处。

陆东榆目送她离开，十分有眼力见的退出寝宫，默默站在偏房门口等候。

几个侍女急匆匆赶来，也被他笑眯眯拦下:

“慢着，殿下没让你们进去，在外面侯着吧。”

侍女们抱着木料和工具，你看我我看你，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纠结半天，终于挤成一团，战战兢兢走到角落，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这下，陆东榆笑不出来了。一种又酸又涩的情绪直击心脏。

他侧过头，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道理他都明白，摄政长公主恶名在外，一张菩萨面，内里一颗蛇蝎心，吓的别人退避三舍很正常。他只是不懂，为什么他眼中的陆意卿却是那么好的人。

待到陆意卿踏着缓步走出寝宫，已然换了一套新衣。

玄色狐尾大氅上，几只麒麟脚踏烈火，自下而上一路蔓延，威武又张扬。金制发冠束住青丝三千，一只赤金色耳挂悬在颈侧，垂下的红色流苏随意散在胸口，硕大宝石雕刻成云纹子母扣，内里一身凝夜紫劲装，纯银护腕镂刻各种奇珍异兽，腰间一条玉带，颗颗珍珠镶嵌其中，圆润闪亮。下摆处烈火纹若隐若现，仔细瞧瞧，不难发现那竟是拆毁西域进贡的凉云锦，抽取其中冰丝绣出的暗纹。再往下看，脚踩一双精致皮靴，通身气派。

一时间，院中众人屏息凝神，皆不敢高声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