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下如何?
她有拒绝的资格吗?
这简直是明知故问!
在陆景冥目光的压迫下,王逸然低下头,乖顺的像只兔子:“大人的决定便是小女的决定。”
她嗓音柔柔:“劳烦苏大人对小女多做几日收留,流芳就先在此谢过大人了。”
“不必道谢。”苏则缓过脸上难看的神色,笑着说,“不过是添双筷子的事,谈何麻烦?既然姑娘不嫌弃,那便安心暂住苏府吧!”
说完,招手叫来几位大丫鬟,吩咐道:“将东苑上等的那间厢房再仔细打扫一遍,另外再叫人裁几身锦锻暖衣,挑些珠宝补品,给这位姑娘送过去!”
“是。”丫鬟们齐声回应,为首的说,“姑娘请随我们来。”
王逸然点了点头,走时回头看了陌生的府邸一眼,她想望到些其他的东西,怎奈望来望去,只能望到远处不变的深渊
感受着背后那道炽热的目光不在后,陆景冥盯向王逸然站过的地方,平静的目光转冷,意有所指道:“我记得我与你说过,我不喜欢别人弄坏我的东西。”
“记得记得!”苏则有些紧张,“大人不必一直记挂着被我碰碎的青花琉瓷!”
“瓷器而已,我向来轻视。”
“也不必担心流芳姑娘在府里过得不好。”
陆景冥哼笑一声,将挂在腰上的玉牌取下,放到桌上,道:“给你。”
苏则拿起玉牌捧在手里,眯着一双老花的眼去看牌面上刻着的字。
陆字直入眼帘,轻盈温润的东西在这一瞬间变得沉重甸甸:“大、大人!这可要不得啊!”
“没有什么要不要得的。”陆景冥站起身来,离席前留下一句话,“就当做你照看她的答谢,又或是,你日后对我的答谢。”
人已去,宴才始,月光倾照大地,洒进湖里,清澈的水隐进黑夜,波光粼粼时,倒映着岸上被人提在手里的灯笼。
东苑不仅环境好,就连位置也处于背风之地,她本来就穿的少,来到这儿身上才暖和些,双手抱臂跟着姑娘们走,忽见她们停住了脚步,低头称呼:“少爷。”
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响在不远前,王逸然好奇地歪过头去,从她们背影的隔隙里看见了一位白衣男子。
他面色苍白站在凄凄寒风里,腰挂药囊,身披狐氅,乌发微乱地散落在肩前,留存着半分血色的薄唇轻抿,尽显病弱之俏俊。
“你们这是要往哪儿去?”苏鸿眼角微红,嗓音因为咳久咳重而变得沙哑。
为首的姑娘福身回道:“少爷,我们在奉老爷的命令,带领流芳姑娘去往厢房。”
“姑娘?”苏鸿这才注意到她们身后站着一个人,“哪儿来的姑娘?”
“是右丞相托付至苏府的。”
“右丞相?”苏鸿听见这讨厌的三个字,眉头微皱。
他朝王逸然走去,本想开口嘲讽一番,话里的恶意却在看见她时全部退了下去。
面前的美人儿如同出水的芙蓉,娇艳无比,她只需轻轻眨下眼,就能勾住人的心弦,杏眼明亮似星,澄澈的同时眼底又含着笑意,那是一种不掺杂任何俗情的美。
见到陌生的他,她仿佛在害怕,这种羞怯激起了他的保护欲,仔细看去,其实她对于他的靠近,是带着些许好奇的。
“你就是……”苏鸿软下语气,“流芳姑娘?”
王逸然笑着介绍自己:“嗯,我就是方域进献给丞相大人的美姬,程流芳。”
“流芳百世?好名字。”
“多谢公子的夸奖。”
“你本身就好,自然配得上这等好名字,不必谢我。”苏鸿说着,将狐氅脱下,披到她的身上,伸手替她拢好,“冷吗?”
王逸然摇头,步摇轻晃,晃乱了他的心:“有公子给的暖衣,已经不冷了。”
苏鸿痴痴地盯着她灿如春花的笑容,侧头问了为首的姑娘一句:“你们要带她去往哪间厢房?”
“回公子,是第九间。”
“九间环境虽静,却有些偏僻,四下无人恐会让她感到不安,这样吧,你们把她领去第四间,免得她睡前恐惧。”
“公子,可是……”
“那间一直都很干净。”
为首的姑娘闻言,便不敢忤逆,低声说道:“是。”
“你跟着她们去吧。”
苏鸿说:“只是怕要委屈了你,府里除了这些下人,便没有其他女子,你一人住此,恐会索然无事,心中郁闷无人倾诉。”
“那公子可以陪我吗?”王逸然抬起头,攥紧了身上的狐氅,自那上面散发出的药香钻进鼻腔,苦得她喉头微涩。
她确定了面前男人的身份,更加主动道:“也不一定非要姑娘才行,像公子这样能聊天解闷的也可以,流芳不会挑剔。”
“我?”苏鸿笑着凑近她,直逼她退后了半步,“我自是可以陪你的,只是你不会嫌弃?”
王逸然:“为何要嫌弃?”
苏鸿:“我身体不好,与你在一起,怕是要让你关心我的病情。”
“关心而已,不算拖累,公子只是身体比常人弱些,又遇上这寒冬时节,想来不出几日公子便能康健如初!”
“你……当真不介意?”
“不介意!朋友之间,不论这些!”
苏鸿被她认真的模样逗笑了:“好,那你先回去歇息,我明日清早去找你。”
“好,那公子也早些休息,另外……”
“另外什么?”
“另外公子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她纠结道:“我与公子交朋友,总不能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叫苏鸿,鸿福的鸿。”
“苏鸿?”
“嗯。”
“公子的名字也好听!”王逸然不好意思地说,“就连人……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