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之间该做的而已。”他笑着,将喉头生起的那股痒意强咽了下去,“以后会对你更好。”
“那流芳也会对公子更好!”
“嗯,先回去吧。”苏鸿眸光一暗,“休息时无需害怕。”
王逸然应了声好,便跟着丫鬟们去到了第四间厢房,这间房的位置处在中央,不偏僻,果然叫人更加安心。
待丫鬟们走后,她抬手揉了揉笑得酸累的嘴角,仔细观察着这房里的陈设,犯困以后才想要上床休息。
靠近床沿时,一股凉飕飕的冷意直冲她的后背,这种冷不是冬日里的寒冷,而像是此处发生过某件命案的冷。
王逸然瞬间头皮发麻,不敢相信地盯着那张叠有厚被褥的床榻,这才想起苏鸿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休息时无需害怕。
是因为他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事。而这种知晓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命案是他造成的,要么,命案是他目睹的,不管是哪一种,他都不会是个好人。
她躺在床上,扯过被褥思考着要怎么杀他。苏鸿家境好,若是用皮肉伤害的杀法,定会被人怀疑严查,直接杀不行,那就只剩下了暗杀。
毒死和淹死,其中淹死最保险。
怀揣着这些计划,她在暖意中不知不觉睡了过去,沉沉梦境里,依旧是寒风刺骨的冬天。
她抬起两手放到嘴边哈着热气,浑身不禁打了一个哆嗦,脚下踩着的柔软雪地,在不觉间变成了软黏的枯草泥壤。
王逸然好奇地提起裙摆,抬脚走着,这步走完,下一步又会低头去看自己踩出的泥脚印。
她正玩的高兴,脚下的泥地突然一软变成水,她一下子踩空,掉进了冰冷的河里。
又一次憋红了脸,她屏住呼吸向上游去,将要接近河面,却被一只手用力往下拖。
那只手大而有力,抓着她的脚裸死死不放。王逸然猛呛了几口水,双手伸出河面剧烈地挣扎,脚下束缚在这时消失。
她如获解脱地游出河面,张嘴大口呼吸着,伸手抹脸,擦干眼睛以后,她睁开眼,猝不及防与一位红衣男子对视上。
他嘴唇发紫,瞳孔蒙上一层灰白,活像个盲人。
王逸然惊讶地看着他:“你是……地缚灵?”
男人沉默不语。
她猜问道:“你身上有没有冤屈?”
他点头:“有。”
“太好了!”她眼神一亮。
“嗯?”
“啊不是。”王逸然向他解释,“我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可以帮助你。”
“骗人。”男人不相信她的话,瞪向她,“你若是想帮我,若是个好人,身上又怎会有苏鸿那个病秧子的气息!”
“气息?你误……”
“唔!”
话还未说完,王逸然就被他淹回了水里,她再度难受地挣扎起来:“听我解释……”
男人不听,她只得去推开他,过程中不小心被他打到了额头。
从痛感阵阵的眉眼上方,开始裂出一条红色细缝,在那条细缝中间,活生生撑出了一颗湿润转动的赤色眼珠。
男人看见这只鬼眼,瞬间安静了下来。
王逸然抓住机会游出河里,立马解释:“我是……咳咳……带有目的接近他的!我真能帮你!”
“你真能帮我?你真能帮我……”男人嘴里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真的!”王逸然抬手捻了一个驱灵诀,一巴掌拍到他的额头上,他停了嘴里重复的话,灰白的眼里开始生长出新亮的血肉。
他神智豁然清醒,第一时间哽咽着哀求:“求你……求你帮帮我……我真的不想再被困在这儿了!真的不想了!”
“那你先转化一下意境,我不喜欢在水里跟人交谈。”
梦境虽然是她的,但环境完全不随着她的意志而变化,她也没有办法。
男人听完,急切地闭上双眼,将场景转换成草地。
“嗯。”王逸然很满意这个环境,“我可以帮你!”
正巧她找不到新案子续命。
“但我需要知道你的姓名和遭遇,像你们这种命带冤屈的厉鬼,都会因为执念过重而忘却真凶,所以是谁害的你,我就不用你想啦!”
男人见她如此善解人意,身上戾气顿时收敛。
“我叫王君庆,是天元京域一位有名的粮商,去年寒冬时被人推下河而死,就一直徘徊在案发现场附近,无法解脱。”
“那苏鸿呢?”王逸然道,“我知道他不是个好人,但看你的反应,他应当是做了更可恶的事。”
“你知道你为何会梦见我吗?”
“为何?”
王君庆咬牙切齿,痛恨道:“因为,在你躺过的床上,被害过十条人命!”
就是这十位亡魂的阴气汇聚在一起,为他们创造了一个相见的机会。
王逸然彻底确定,房里的那阵凉意是出自谁手:“所以你入到我的梦里,就是想告诉我这些?”
“不止,我还有不甘心的事!”他面目突然变得狰狞,“我不甘心苏鸿刨换了我的心!我还有很重要的话没说出口,我还有一个挚友……对了……对了……”
王君庆激动地握住她的胳膊:“这个挚友……这个挚友……也许你听过!”
“谁?”
“陆景冥啊!陆景冥!他是我王君庆此生最好的挚友!”
“嗯。”王逸然讽笑道,“你这个挚友可真‘好’,‘好’到差点把我害死。”
“他差点害死你?”王君庆果断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他与你什么仇什么怨,会无缘无故害你,你定是认错人了!”
“认错人?我怎么可能会认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