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杀机毕露。
我用指腹摩挲着簪头,缓慢而冷静地回答:“我自然长命百岁。”
“这可不一定。”
贾夫人转身,雍容华贵地离开。
“倘若你无权无势,没有依仗,虽不是贱籍,但是要…”她笑起来,恶意满满:“不过是草席一卷。”
在身影消失之前,她回头,红碧玺珠子下垂,落在她饱满额间。
“那时,我唯一需要担心的事情,便是倘若下手不够早,你的贱命,可能就让其他人给收了去。”
说罢,我瞧见她唇角勾起。
涂着大红色胭脂的唇,和身后红绸缎几乎融为一体。
红绸缎翻飞,眼前景物变化,我这才发现,贾夫人已经不知道于什么时候离开,只留下还未合上的大门。
其余人也三三两两地离开。
本该正是热闹的时辰,春风楼却门前冷落鞍马稀。
大门合上。
那些穿着薄纱的女子,从角落现身。
她们站在角落里,远远地打量着我,好似不认识我一般。
……她们认不认识我,我不清楚,但是里面确实有许多我未曾见过的生面孔。
“哐——”
眼前突然多出一个包裹,因为是被随意扔在地上,包裹一角散开,耀眼刺目的金饰,在春风楼的烛火映照下,是如此富贵华丽:
都是我的东西。
我毫不犹豫弯腰将其捡起。
沉甸甸的,好似里面装了两块大石头。
我一点也不嫌沉,紧紧抱着。
“柳娘,以前是我小看了你,现在你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春风楼不敢再留你。你要是有点良心,就带着你的东西离开,再也不要回春风楼。”香香扶着妈妈,从红绸后走出。
也不知道妈妈刚刚经历了什么,发间别着的红色绢花歪斜,发髻上插着的金簪要掉不掉。
她急于和我撇清关系:“你的东西都在这里,以后不要再回来。”
我抱着金饰,似笑非笑,“妈妈不是说我是你的东西吗?怎么现如今又不让我回来?”
“我这间小庙,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她面容难看。
香香扶着她,听见这句话后,面上闪过得意。
她侧过身,轻抚妈妈后背,“妈妈,当心些,你身体本来就不好,莫要气着。”
妈妈直喘气。
我懒得看这“母慈女孝”的滑稽一幕,而是站在原地不动,“既然如此,我的东西,你应当全部还回来才对。”
“不是都在这里吗?”妈妈柳眉倒竖。
“我前天带回来个暖炉。”我下意识道,说出口我,我自己都被惊到。
“香香,找给她。”妈妈不耐烦。
香香闻言,立即钻入我原来住的房间,不多时,暖炉入我怀,她则快步推开,仿佛我身上有什么瘟疫。
“现在,你可以走了。”
我抱着暖炉,不动,“还有古玩字画。”
“什么东西,不知道。”妈妈不耐烦地转头,避开我视线:“春风楼养育你这么多年,你难道什么都不想付出吗?”
我冷笑:“大人将我接走的时候,妈妈你应该没少捞油水吧?”
“还捞油水?”妈妈鼻尖喷出冷气,“你当你是个什么香饽饽,别人不过拿你当个免费玩意儿,会为你付钱?”
我恍然大悟。
合着范老爷只要人,没给钱。
这还不够,他还要走了我的卖身契。